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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30日,在遗体告别仪式上,陈陆的恋人王璇含泪向丈夫告别。 图/人民视觉
7月30日上午,各界人士和陈陆生前的战友陆续赶到陈陆遗体告别仪式现场目送。 图/人民视觉
陈生前使用的消防装备。 新京报记者冯雨昕摄
陈陆是合肥市庐江县消防救援大队党委书记、政治指导员。 7月22日,庐江县石大圩堤坝决口,周围4个行政村浸水。 转移人群,陈陆乘坐的橡皮艇掉进水里,落水牺牲,享年36岁。
从7月18日到7月22日,陈陆与战友们出动了411次警察,与洪水战斗了近100小时,救出并转移了大众2665人。
7月30日,各界群众和战友们赶到陈陆的追悼会,现场准备的1000张口罩全部分发完毕。
7月27日,应急管理部批准陈陆为烈士,追记了一等功。
错过的锅
陈陆脖子后面长了肿瘤,有鸡蛋通常大小,已经化脓了,还疼。 他打算7月18日接受手术把它关掉。
7月18日上午8点半,庐江县消防救援大队接到盛桥镇汛情告急的电话,陈陆率领部队前往救援。
手术又延期了。 这个肿瘤是在年度体检中发现的,本来是小鼓包,但是去年4月突然变大了,医生建议进行陈陆动手术。
手术打算住院,陈陆说工作忙,不去。 吃了两个月中药,鼓包消失了,但去年年底突然复发了。
朋友刘书虎说陈陆对个人的很多事情都没那么关心。 2019年底,他还是翻了手机,画面特别小,不久前改变了台大画面的华为。
刘书虎说陈陆很好吃,特别喜欢方便面、炒饭和锅,味道很重,吃辣锅需要一些汤。 他特别喜欢路边摊的味道,吃庐江县的摊子,一进店就对上司说:“请给我地沟油炒饭! ”开了个玩笑。
回家休息的时候他一般只穿上衣,下面还穿制服裤子,队鞋。 请在家睡觉,把脱下的衣服放在床上的地板上。 妻子王璇责备他邋遢,他笑嘻嘻地说:“对不起,我有习性了。” 这是消防员养成的习性,为了能听到警钟,随时穿上。
年结婚后,王璇没有和陈陆过春节,也没有一起去旅行过。 “办了海洋馆的年卡。 办卡那天只去了一次。 ”。 王璇是安徽边检总站的民警,有时轮流值班,自己的工作也很忙。 这是因为我能理解陈陆。
他们共同的好朋友洞君,两个人介绍的认知,王璇很漂亮,“边防一枝花”,朋友吃饭的时候陈陆总是骄傲地说“她追我”。 完了,为王璇剥虾,夹菜。
7月17日,陈陆和父亲说回家吃火锅,18日早上,陈立山出去买材料。 陈陆忙于防汛,已经近一个月没回家了。
7月18日中午,得知涨水情况严重,陈立山向陈陆发送微信,由于洪水对策形势非常严峻,他说“最近不要回来”。 那时陈陆已经带队在盛桥镇开展了大众转移避难事业。 疏散一直持续到19日零时。
在牺牲之前,他一次也没有记住过功绩
7月19日凌晨1点,警察得知庐镇发生内涝,陈陆和队员们没有停下马就赶到,让群众避难到上午7点。 之后,去石头町同心村、郭河町进行人员避难。
7月20日凌晨,陈陆回到大队,30多个小时没合眼。
洪水很脏,混杂着粪便、动物尸体、工业材料等污物。 陈陆在水里泡了将近两天,身体开始反应。 那天晚上他坐在大队办公室,对辅导员邵将说,自己身体不舒服,膝盖疼得难受。 邵将发现他的膝盖红肿,建议他明天休息一会儿。
陈不同意,邵将很顽固,只能为他买药,涂药,涂冰袋。
邵先生告诉记者,陈陆的皮肤比较敏感,容易受到刺激过敏。
陈陆2005年参加了消防队,在2008年汶川地震中作为先遣部队去救援。 路不通,只能背着六十七十斤的装备步行去震源。 陈行走得有点慢,当时合肥市经济开发区消防大队长横壮志生气了,骂了他一顿。
壮志至今还记得那一幕。 陈陆卷起裤腿,露出满脚的水泡,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。 到达震中时,水泡都磨破了,血流流过裤子管。 陈陆说是个小伤口,拒绝休息,还在继续参与救助。
年,他在合肥市消防支队纪保科担任科长。 这是他15年消防生活中唯一的机构经验。 年,他自愿调到庐江县消防救援大队。 朋友刘书虎多次劝他调到机关,他不高兴,说自己喜欢带兵,说“我觉得基层更有趣”。
陈陆的父亲陈立山是安徽第一代边防军人,母亲和阿姨退休前在公安系统工作。 陈立山告诉记者,陈陆在机关大院长大,在耳熟能详的眼神下,从小就想从军。
2008年雪灾,震灾后,团队开会记录功绩,为了陈陆报的三等功,被陈陆拒绝,说自己已经是干部,他们如果记录两个人的三等功,就有机会上军校,提名干部。
陈陆在消防队的同事和多年的徐长青统计中,根据陈陆的经验说“至少记住三四次工作也没问题”。 事实上,在牺牲之前,他一次也没有记住过功绩。
“水里像风一样的男人”
7月20日上午7点,休息了6个小时后,陈陆率领大队指挥官兵去石镇同心村救援,那里有成千上万的人等待避难。
那天晚上6点10分,陈陆进入一群朋友中的视频:他从洪水中捡起龙虾,说:“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! ”很开心。 视频中,救援船前进,水面上浮现了多个白色泡沫。
30分钟后,同行的大队长方锐和陈陆先后向小组传达自拍,两人身着鲜红的救生衣,45度对着镜头。 朋友们拿出表情包称赞他们英俊,陈陆回答说:“虽然不英俊,但在水里像风一样的两个男人。”
陈陆和朋友们有微信群,群名是“享受! 工作吧! 打鸡蛋! 》,22日他失联后,刘书虎把群名改为“想念我们的好兄弟”。
休息中,几个朋友一起打鸡蛋,陈陆的牌技不错,赢的很少。 赢了的话请朋友吃烧烤,“每次打包给部下战士吃”
朋友刘同乐说,陈陆和朋友吃饭,说“话题永远不变”,只说历史,带兵。 他喜欢看《亮剑》,喜欢李云龙,偶尔喜欢打鸡蛋,没什么爱好。 有一次刘同乐带他去洗脚浴,他结束后再也不肯去,说:“我怕疼。 ”。
7月21日下午6点,同心村所有农民的避难完成。 陈陆的膝盖更肿,脚疼得不能弯曲,全身都出了红色疹子。 邵将再次建议更换他,他还不同意,弄湿了下水时带来的皖烟,邵将问他抽烟。
这时,大队接到县防洪干旱对策司令部的通知,据说白湖町有可能发生滑坡。 陈陆又马上带队赶白湖镇。
到了白湖町后,他们做了庐江特色的米面充饥——陈陆特别喜欢吃米面,平时吃两碗大碗就不像话了。 那天晚上,他吃了半碗筷子放下筷子,只抽了啪嗒一声烟,抽了四五根,做了两条冷毛巾盖在膝盖上,还开心地告诉邵将,这条毛巾一盖就烫。
晚上11点多,用邵用皮卡车把陈陆送回大队。 他的脚肿成紫色,毛巾和冰囊都没用。 邵将让他喜欢的臭豆腐炸起来,陈陆说没有食欲,硬是吃桶泡面,他们默默地坐着。
那天晚上他疼得翻身睡不着觉。 凌晨一点多,邵将看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。
队五年,陈陆很少回宿舍睡觉。 他的办公室在三楼,通风不好的里间换成了卧室,只放了下一个箱子、桌子和小床。 他常年睡在那里,工作方便,两个人离楼下队员们的宿舍很近。
消防署全天候接警察,半夜离开警察时,如果陈陆不服从,队员们需要回到队伍后睡觉。 教员办公室的窗户面向消防大院的入口,不等消防车回来,窗户里的灯永远不会熄灭。
徐长青认识陈陆15年,在两人还没有工作之前,他对陈陆的印象是毛头小伙,说“还想玩一会儿”。 那时陈陆刚毕业,在合肥长大,所以当地朋友很多,休息的时候和朋友聚会。
2007年12月,陈陆和徐长青调到瑶海中队,分别担任中队长和指导员。 徐长青觉得陈陆明显变了,“责任感和事业心进一步加强了”。 晚上警察回来得更晚,第二天早上6点做体操,陈陆准保第一个站在训练场。 他家离中队不远,公共汽车十几分钟就到,但他一两个月才回家。 那时他刚认识妻子王璇,说:“明明很热爱,却很少出去约会。”
陈和徐长青在主官面前,瑶海中队的名次是倒数。 2008年以后是前三名。 “一个单位的风气非常重要,他特别有训练的气氛”徐长青说。
“沸腾线”
7月22日凌晨0点28分,陈陆给表哥徐建发了微信,说膝盖上涂了芦荟膏,但“涂了就抽了。 ”。 "我下楼很痛苦,希望明天会好起来. "
22日早上,大队长方锐从医院开了皮肤药,用冰袋盖住膝盖。
据说8点左右,司令部打来电话,该镇的石大圩发生了崩溃口,队伍马上出发了。 到了该町后,看到町政府对面有一家卤料理店,正好大家都没吃早饭,所以一共买了62元的卤肉,上车,一边吃一边去了现场。
石大圩决口处的水很大,附近4个行政村浸水,受灾面积5.8平方公里,水位上升很快,很多村民被洪水包围。
坐橡皮艇前,陈陆足又肿又痛,难以弯曲,受不了裤管的摩擦,消防员李顺给他脱了裤子。 陈陆穿着短裤坐在船边。
9点半,陈陆与村党支部副书记王松和消防员常绿、李顺、李俊杰同舟救人。 途中,经过急流,队员们感到“水面有40厘米的落差”。
这次,救出一对老夫妇,把两个老人送到安全地带后,五个人马上前往下一个救援所,途中遇到了来支援的蓝天救援队。 马上组织船队,消防船带头,蓝天救援队和公安水上分局的船随后一起出发了。
队员们回忆说,他们通过了刚才的落差,在两个小时内,落差达到了3米多,像水坑一样,水咕嘟咕嘟地流了下来。
这是水域救援中最危险的情况,也被称为“沸腾线”,也被称为“滚水库”,像水沸腾一样汹涌澎湃,吐白沫,冲击力非常大。 那个水面的落差急剧下降,没有接近的时候很难注意到。
蓝天救援队队长苏琴是第三艘船,离陈陆所在的头船只有十几米远。 “听到他(陈陆)掉头,我们马上转过船头。 ”。
多亏了第一艘船的及时警告,跟随的四艘船平安无事。
但是,陈陆所在的橡皮艇被没收,侧翻在水里,船上5人全部落水。
常绿的回忆,沸腾线“像滚筒洗衣机一样,上下卷着人和物”李俊杰在水中与陈陆对视过一瞬间,当时陈陆在划船,但仅两三秒钟就放手了,原地拼命游泳。 “我觉得他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”再回头一看,陈陆就不见了。
再去一次就放假了
落水后,常绿和李俊杰在水中重复40分钟以上,被救助。 李顺被扔进水流,自己游到了岸边。 陈陆和王松一直没有痕迹。
各方救援力量约4500人在寻找失踪的陈陆和王松。
陈立山说,陈陆水性很好,在幼儿园学了游泳。 刘书虎比如陈陆可以在宽150米的水域往返一次。
因此,刚听到消息,刘书虎认为是小事,说:“船翻了,起来不就行了吗?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水,非常难以想象。
负责救援的队员告诉记者,当时的水深8米,水流湍急,水底状况多而杂乱,电线杆、树木、房屋等交织在一起。
陈陆的头两天,王璇问搜索救援人员“看着树顶”,问“在哪个堤坝上,被水冲晕了吗?” 后来问的话是“你在看水底吗? 被缠住了? ”。
7月24日,陈陆的遗体在距落水点下游2.3公里处被发现。 王松则至今下落不明。
洞君说王璇一开始没有哭,说“还处于难以置信、无知的状态”。 遗体分手那天,她突然爆炸,倒塌在座位上,需要吸氧。 在两个人的陪同下,她最后向陈陆鞠躬。
四岁的儿子还不知道父亲的事件。 前段时间家里来了很多人,他让他们“用金条赶走他们”。 “他们来了以后,奶奶、爷爷、妈妈会哭的”。
以前陈陆从家里回到单位,儿子有时舍不得他,躲在卧室里哭,他说在客厅里流泪,儿子不哭,睡觉再走。
7月22日,在安全护卫第一批群众后,陈陆遇到了方锐。 方锐说,当时陈陆全身“热”疲惫,他自己也快要中暑了。 “别让我去,他说没事。 熟悉水的状况,不去的话会不安”
方锐嘱咐他观察安全,穿上救生衣。 陆说:“再去一次就休息。 否则我会累的。 ”。
8月8日,陈陆的落水点水位依然很高,露出水面的电线杆上缠绕着白色织物,像幡旗一样摇晃。
新京报记者冯雨昕